读罗德尔·达尔的《女巫》后感
说到《女巫》,便真正踏入了爱因斯坦所谓的“第四度空间”——幻想的世界。用“第四度空间”这个物理学的术语来定义这个空间其目的就是将它作为作家达到文学中一种较高的艺术境界的间接表达,即艺术幻境,强调一种超越现实的想象。在那儿有着北风背后的国度,橱子里的那个世界,门背后的秘密,汤姆的午夜后的花园,讲不完的故事,还有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的魔法空间。它来自于“这个世界时间”的故事,却飞跃了它们——这就是幻想文学。幻想文学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那种超脱了我们的五官所感知的外界事物引至的概念的能力,虚构了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不可思议的世界,并在这个架空了的世界中展开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故事。它有意图地或多或少地破坏了自然法则,逾越了自然,创造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世界。到这儿我想,我有着十二分的必要区分一下童话于幻想文学。在应该说童话也将自己的一只脚踏入了第四度空间,在那儿也充满了美丽的幻想,也有着仙女、巫婆、精灵、鬼怪。但是,相较于幻想文学来说,童话实在是一个未成年的孩童。用一种学者的语言来说,童话显然是四面漏风破绽百出的,它是一元的,常常以单线结构,或是惩恶扬善,或是幸福忧伤。而幻想儿童文学却是多元化的,他的小说形式让故事中的人物更加丰满。它以多种多样的结构向读者展开了一幅幅画卷,更为形象的说是一个个的镜头串联起来的影片。正如我们前面引用的那位一位学者的话:“童话是将人们心中存在的共同的非现实部分原封不动的昭示于外部,一次为背景进行叙述。”而幻想文学“则是采取向作者一个人的内部世界进入的叙述方式”。因而,幻想文学以想象力的灵魂于那些作者的灵感相碰撞而跳跃的火花在儿童文学的天地中领尽风骚,成了老少咸宜,抹去年龄界限的精品。
在其间,我尤为喜欢罗德尔·达尔的《女巫》。整个故事的情节可以用十个字来概括“一个小孩被变成了老鼠”,一个简单得老掉牙的套路:
我是一个跟随着姥姥生活的孤儿。身为挪威人的姥姥对女巫的事情十分熟悉,也常常对我讲女巫的故事。暑假里,我与姥姥去英国一个海滨城市度假,在旅馆中,我见到了早已耳熟能详地女巫。这是一群邪恶的女巫,她们正在计划着要将全英国的孩子变成老鼠。躲在屏风后的我,终于还是被魔力超强的女巫发现,被女巫大王变成了一只小老鼠。
不行成为了老鼠的我,逃回到了姥姥那儿。姥姥在惊吓之余决定要阻止女巫们的阴谋。最终,我终于利用女巫们把我变成老鼠的药水让女巫们自食恶果,全部也变成了老鼠,被厨师们消灭了。
而我与姥姥开始过起了两个人的单纯日子……
整个故事的情节十分紧凑,紧张而压迫。但是,最让我心动的却不是那紧张的情节,而是故事结尾那段我与姥姥的对话:
在姥姥86岁的悠悠的雪茄香味和暖暖的火炉烟雾中——
“姥姥,我们老鼠可以活多久?”
“我正在读关于老鼠的书,”姥姥说“我想知道关于老鼠所有的事情。”
“那你说啊,姥姥。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姥姥说,“我怕老鼠活不了很久。”
“有多久?”
“一只普通的老鼠只能活三年,但你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你是一个老鼠人,这完全不同。老鼠人几乎可以肯定活一只老鼠的三倍,大概是九年。”
“好极了!这正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为什么这样说?”姥姥感到奇怪。
“因为我不想活的比你久,别人照顾我,我可受不了。”
又是短短的沉默,姥姥用一只手指拂弄我的耳背,我觉得很舒服。
“你多大岁数了姥姥?”
“八十六岁。”
“你会再活八九年吗?”
“会的”她说,“只要运气好。”
“你得活,”我说,“因为到那时,我将是一只很老很老的老鼠,你是一位很老很老的姥姥。再过不久,我们就一起死掉。”
“我的宝贝,”她最后说“你以后一直做老鼠真的不在乎吗?”
“我根本不在乎”我说,“只要有人爱你,就不会在乎你是什么,或者你是什么样子。”
故事到这里终止,但每次读到这儿,我总不禁潸然泪下。我们在微微笑中接受了“我”永远变成一只小老鼠的事实,并且在紧张的让人屏息的故事中,欢呼正义的胜利。但是那节奏突然放慢地结尾,让整个故事中或隐或现的温情蓦然沉重了起来,透出了一种催人泪下的亲情。让读者故事的人在不经意见突然看到了一个自我,一个真实的,温情的自我。这个自我是隐藏在你心灵中最柔软的一处,你拼命拼命地想掩盖住,但却在那短短的四百来字的文字中一呼而出。这正是刘绪源在《儿童文学三大母题》中赞不绝口的“使我们在作品将了时感到了沉甸甸的极其温馨迷人的家庭与爱的气氛”。
其实在幻想文学中我们常常能找到那个失落了的真我。即使在幻想文学中登场的是神也好,龙也好,女巫也好,幽灵也好,或是那个被变成小老鼠的人也好,它所带给我们的却总是一种存在于你心底的真实。无论你是相信也好,不信也好,对在其中你所触摸到的自我的憧憬却永远不会失去。同时,幻想文学不仅仅是让你感受到自我,而且让你清楚地看到我们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无论你是在魔法王国流浪还是在异次元空间中做了不速之客,你总会清晰地看到那个改变了姿态的自我。于是,儿童在幻想文学中成长,成人在幻想文学中成熟。他们不再沉湎于那些描摹大团圆结局的故事,或是公主王子的幸福相遇,而是勇于直面作家笔下的世界的弊端,开始心心念念地向往与主人公一起苦斗,来挽救世界的纷争与崩溃。
一个孩子看见菜园里的一朵菜花,他惊叹:“啊,好大的一朵爆米花。”他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诗意。
一个孩子听见牛奶沸腾后溢在煤气灶的钢圈上发出的“嗞嗞”声,他奇怪:“妈妈,牛奶放屁的声音怎们是这样的?”他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幽默。
一个孩子告诉一位作家,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全身上下都是赤脚的,他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形象。
多么天然的童趣啊!我们在失去它之后,记忆中浮现的却还往往是幼年时所受到的感动。相同的道理,那些现在正在迷恋或曾经迷恋儿童文学的成人与孩子们,正是通过儿童文学体会到了具体的社会,体会到了逃避下的幻想世界,体会到了隐藏在内心城堡中的自我,才会对儿童文学如此痴迷。他们在这个梦想世界中感到自由,感到乐趣,以一个赤裸裸的真实的自我去体会生活体会美好。
尤其是对于现今的儿童,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他们能够自由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能够体现自我的机会越来越少。在他们的世界里充斥了形形色色的广告,充斥了许许多多成人的思想,充斥了Internet带来的网络世界。他们可悲的去接受这些,甚至喜欢这些。特别是当我们见到他们连对课后所玩耍的游戏也无所适从时,我们这些成人们是不是应该深深的反省,如何才能还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童年世界,让他们在长大之后不会那么空洞无聊,没有优雅和趣味呢?教他学会阅读吧!在这一二百年中,童话是任何一个完美童年中不会不出现的书。让他们能够喜悦地捧起来,在想象中和彼得·潘一起走入在梦境中才能走进的“永无岛”。让一些优秀和高贵的东西一点点地渗透进他们的精神里去,并带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感觉中和路途上。让他们在几十年之后还能够找到那个真实的自我……